夜色咖啡館

我心痛，昏沉欲睡麻木痛苦，如飲毒鴆又如吞服了鴉片般下沉，向列斯忘川下沉。我並不是忌妒你的好運，而是你的快樂令我歡欣。你啊！在林間樹光浮影中的精靈在蔥綠和無數的樹蔭裡吟唱著夏天。

唉，若能有一口葡萄美酒，那在地底下冷卻的陳年香醇；那令人憶起的綠色國都品嚐讓人回憶的舞蹈、花神的吟唱以及陽光。若是有一杯滿溢的南國的溫暖，滿溢著鮮紅的思緒，杯緣漾著珍珠般的泡沫，讓唇上染上這紫紅，我必然一飲而盡後悄然離去。與你隱沒在幽暗林中，褪去顏色、遠去、隱沒、遺忘，在樹葉間的你從不曾知曉的一切，這些疲憊、熱病與焦慮，各處的人們對坐悲鳴，那裡麻痺著青春、消瘦、死亡與蒼白的髮際。

• 世界總是如此，世事的表象之下蘊藏了無限的細節，如果不仔細思索，那無限的意義就輕易錯過了，塵封著，表象只是起起伏伏的片刻而已。但是如果仔細看它，想它，那麼這所有的細節就如同神祕難解的夢境，在莫名其妙的時刻浮現，攫取我們的感覺。

• 我常常在微涼的時刻想起那些莫名奇妙的等待。我一直記得那種令人費解的心情，一面感知時間的消磨，一面希望自己的期待落空。

• 在眾多物品的魔魅中，只有書和CD是唯心的物質，一個也不能少，井然有序，歸類法則絕不出錯，輕輕瞥一眼就知道內涵與重要性。它們的質地和意義比其他的物品穩定，它們自成一個堅固的抽象宇宙，使搬家者不致於迷惑於生活物品的意義而沒頂。

• 「我自己如同他人.....我竟不斷在模仿我自己。」

• 談這些歲月如梭的軌跡，我們反而非常淡然，人生如星曆，以更廣不可測的寂寥運行。我好像漸漸懂得人生了，我知道張惶已經來不及，只能在千軍萬馬中險險的走回安全的那一邊，像躲雨一樣無聊觀戰，和某些逆行的人擦肩而過，慢慢沉澱在生活的無色無味裡，可是仍然會遇到意外之人。

• 我感激狹隘的街，擁擠的樓，骯髒的水溝，以及背道而馳的人們；我真心偏愛這個庸俗的社會，崩毀的價值，顛沛流離的生活。我慶幸我們如螻蟻般平凡渺小，可以一笑泯恩仇，在他人眼中的亂世自在存活

。

• 此刻我才明白，遠離的是我自己和時間，我看見自己漸漸分離出來，站在外圍的角落，明白看見那些叫人落淚的往事已自成一個完整精密的體系，沒有人可以攪亂它的秩序和運行，它只會越來越清楚，存在於一種無缺的狀態中，沒有人可以使支傾斜或偏離，即使你或我也不能夠。它會一直在那裡，即使我們都忘了回去的路，也不會因此而稍減它的光芒。也許有一天，我可以不再淚眼看待這一切，也許那一天，我們會向永恆靠近一些。

• 有心事的人不論到了哪裡，總是背著許多東西，一個人走來走去，那些東西壓著他，原本是外物，久了就成了他自己的駝峰。

• 我的家即將成為往後我口中的「家鄉」，它必然成為過去式，我將不再擁有它，又或者，唯有將它拋在身後，我才會徹底擁有它。

• 我想起班雅明提到現代性是憂鬱和理想的並存，現代性向我們投射凐遠古老的目光，並且在歷史中無止境地上演這魔幻的新舊幻象，每一刻都是永恆，也都是現在，沒有新的可能，只有無限的自我重複。他說：「這種無望的屈從，便是大革命家的最後遺言。這個世紀並未以新的社會秩序來回應新的技術可能。」

• 儘管如此，我非常懷念年少無知的那種渾沌與不安，那種被挑戰、被瓦解的混亂感，那是意外的文化碰撞，是激越而透徹的思想對話。正是經過這樣的翻攪，我將舊的框架拆除了，新的視野出現了，我極目四望，那一片光影紛亂的銀幕之後，我原來不知道的世界正靜靜地靠近我，向我展露驚人的力量與深度。

也曾擁有簡單的日子

睡同一張床，打開同一扇門

早晚都變得更涼了。

天空中飛鳥倏即成群，迴旋展翅卻始終與彼此保有最剛好的距離。蔚藍的汪洋中，點點如同船隻。時而排開，不規則卻井然有序。

在烈日當空的秋日晌午，牠們依舊敏銳聽見秋的呢喃嗎？從熾熱的陽光預見日漸寒涼的節氣嗎？牠們早已掠過晴空，以更熟練的翱翔離我遠去。

我並不太感傷，若能遲鈍感知秋，輕掩不自覺泛起的傷懷。

偌大奧藍中，我的視線只凝聚在那隻落單、兀自盤旋的飛鳥，牠是否已感到徬徨？對遙遠的南方，對曾經的熟悉懷有退卻，未知與迷途僅是寸步之離？

回神時，牠已勇敢堅定，向南方，逕直而去。

不想時，總以為心底好了。

一張熟悉非熟識的臉孔，卻仍讓你疼痛，儘管他已逕自遠去。

我們願意受苦，因為我們太過呵護傷痛。

我們以為世界始終丟下我們。

細數過往將來，我們誰也沒虧待，誰也沒辜負。

我們絲毫不感疼痛，傷得最深的，竟是自己。

世界其實一直溫暖，融化了與你的間隙，消弭事與願違的明日再一次。

無法停歇，直至鬆軟闔眼。

如果你認得了那個背影，你會喚住他嗎?

最後，我們仍漫無目的地朝向轉動的風車走去
彷彿緩慢旋轉的擺動

鄧九雲的書總讓我輕微地下陷，不自覺沉溺，很深，很深。

常常故事又收得突然，突然就散場了，突然就燈亮，還來不及記好彼此的模樣。

逃不出去的，只好藏匿。

週三晚間Ti-iu開幕，我們想念著妳，May. 平平放起了這首歌，It was May, 我聽著聽著，想妳其實在這裡，妳哪裡也沒有去。

陽光灑落在女孩的臉龐，他醒來時看見了。那樣別緻好看的臉，將會永遠屬於春天的這場午後。他知道自己將用ㄧ輩子的時間，想念這張臉。

女孩即將遠行，在他的記憶裡。他有點捨不得，但沒有說出口，沒有挽留。她望向他，知道心裏有承諾。

我會回來。
妳會回來。

晨間的客運上乘客少許，陽光仍舊霸道而溫柔的隔著窗，撫摸我的肌膚。有時，好像不再害怕遠行，不再害怕迷路。所有的雨點終要落向海面，我也終會走向你。

收到之後就忍不住翻開讀了，寫得是生命的散記，卻像一場觀看，說他人的流轉。穿插的對白與敘事，聚散離合，燈亮燈熄，宛若劇場。

這是一本你能自由選擇如何覽讀的小冊，有時，扉頁之間竟連成一體裝幀。我是貪心的人，卻細細滑過紙面，用小刀將故事從裡邊剖開來，這樣的分離，故事會否遺憾抑或完整？

耽溺又貪心的人啊，有時降下一場大雨，試圖澆熄燃燒的渴望，有時又不忍那樣的熾熱將熄，留下星點的火苗自邊緣竄起，甘願這樣熱切而隱忍的搖曳。

非常喜歡把燈熄了，房間黑黑的，手機也不再刺眼的亮著，留下手機裡的歌聲飄浮著整個空間。

記得自己望著東興洋行裡金小姐故事好久，她等到心上人從海上歸來了嗎？

老師大概心有戚戚吧，作了這曲，那樣苦澀的等待卻讓台南城久久不捨的牽掛著。

我想起了近日讀溫庭筠的詞《望江南》：「梳洗罷，獨倚望江樓。過盡千帆皆不是，斜暉脈脈水悠悠，腸斷白蘋洲。」也許時空不同，但等待的盼望依然空茫。

風又從海的那端吹來，你的消息卻恆久的碎在失落的港灣。

每回紙頁上出現維梅爾就停了下來，如同他畫裡，被凝結的靜謐時光。

忍不住嘆息自己錯過了一次畫展，錯過一次能與珍珠耳環少女回眸的相視。

維梅爾應是善感之人，在17世紀的荷蘭，細細捕捉生活的光影，流動的情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