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咖啡館

一直記著去年今日，這一天的回顧就要到來。在這樣深夜的尾聲，只是想感謝你們。

想著，我和你們的相識真正是從這天開始的吧。一年的時間，你們卻帶給我生命的豐厚。炎熱的那日，台上台下都在為這片土地發聲，我只是在一隅，若有似無的幫忙，卻感到一切都被賦予意義。

穿著一襲與這場合極不相襯的服裝，晚上就要奔赴新人的盛宴。落日的高美濕地，人潮、車流總是蜷在此地。我穿越那樣的黃昏，原來生命裡注定了一段，跟這裡緊緊相繫的日子。

三年的時間，像土壤，鋪躺在我心上，不斷滋養。我知道，這些都是教誨，是禮物。

讀詩好像是從工作後才頻繁開始的，漸漸的自己買了將近一整櫃的詩集，若包含家裡的那些，數算起來也真是一場意外。

我想起自己寫的第一首詩，那麼認真覺得是詩的，是在國小畢業時。大家總是會到書局，選一本自己喜歡的六孔冊子，裏頭是好幾頁可填充式的個人資料卡，同學們填得誠意滿滿，但誰也不曉得會否再緣續。

最印象深刻，最兼具風采的當然是最後的祝福留白，百事可樂、友情可貴、勿忘我，各式色樣的筆、香味、書寫創意紛紛出籠。

慢慢在信箋上署名，謄上這封信會到的遠方。

搬回彰化的時日增疊，卻仍然會不經意的，想寫下436的郵遞區號。是手的記憶，抑或想念，尚未離境。

離家求學與工作，在一個又一個房間賃居，唯有回憶是最豐腴的行李。那麼多的住址，我彷彿都還能指認，城市裡的某一段遷徙。

偶爾，某些時候，表件上總要問你戶籍，才慢慢的想起晴朗的南方，那些教養覆在你的身體，點點滴滴。

是的，我來自嘉義。

向南的路面亮的發燙，彷彿蒸著心頭上的熱，欲走還留的餘溫。我已是一名離境的人了，卻仍眷戀小鎮午後尋常的靜謐，沒有喧嘩。

也許留一部分的我在這裡吧，那些曾經滋養我的依然秘密生長。留一點缺憾與想像，在另一座城市風起的時候，我會聽見你們的呼喚。

沒有新聞說的草莓色澤，停等號誌的時候，仍不由得看著滿月的光暈而稍分了神。

柔和的光，映照整座城市的夢境。

最近乖乖聽話在睡前泡腳了，腳浸到水裡的時候，溫熱從腳底心慢慢竄進了身體，我好像開始喜歡上這樣的小事。

好好拭乾雙足，穿上鞋，腳暖呼呼的，心也熱了。像今晚的月光，那般溫暖。

晚安，晚安。

誰會知道，多年後，我又回到了這個街角。

剪去好一截的髮，小小的操場上，每個人、每對伴侶，都向著世界的圓心前行。

這夜的風很輕，我想起那個深夜裡跟你賭氣的自己，怎麼會那樣不顧安危呢，怎麼會那樣奮不顧身呢。再重來，我還是會坐在那裡，等你，等一句對不起或是累得不發脾氣。

舞台終究不再是我們的了，小小的操場，越來越多的故事更更迭迭，我也終於停了下來，收好自己的劇本。下一次，下下次，我會演好我的腳色。

就這樣每次擦拭桌面，就端詳幾回。這幀照片也從大一陪我到現在，那時候我還在寫詩，現在倒說不準是否還寫。

大一時路寒袖老師是駐校作家，也許有些緣分，後來我離開臺中重返彰化，得知他是現任的台中市文化局長。

我暗戀的那個人，永遠成了一個秘密，直到我已對他再無那樣的苦澀和熾熱。但這秘密，給了我始終銘心的詩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