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咖啡館
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，你開始答不來最愛、最美、最如何的那種問法。你說最的時候，變得稍微遲緩，變得有些虛渺和愕然。

最有了更多的位置和定義，最慢慢模糊，慢慢消失在你的語彙裡，你的指認如今都成了比較級。

唯一確定的是，你已不是最單純的你。

非常喜歡把燈熄了，房間黑黑的，手機也不再刺眼的亮著，留下手機裡的歌聲飄浮著整個空間。

記得自己望著東興洋行裡金小姐故事好久，她等到心上人從海上歸來了嗎？

老師大概心有戚戚吧，作了這曲，那樣苦澀的等待卻讓台南城久久不捨的牽掛著。

我想起了近日讀溫庭筠的詞《望江南》：「梳洗罷，獨倚望江樓。過盡千帆皆不是，斜暉脈脈水悠悠，腸斷白蘋洲。」也許時空不同，但等待的盼望依然空茫。

風又從海的那端吹來，你的消息卻恆久的碎在失落的港灣。

每當風吹起整棵樹，我總習慣抬頭望向窗外，以為是疏落的雨聲。而後發覺僅是風途經此地，抑或它頑皮的兒戲。原來，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，雨已經住進身體裡了。

過了些日子，就曬成鹹鹹的海水，往靈魂的出口，慢慢掉，慢慢滾燙成一場風暴。

每回紙頁上出現維梅爾就停了下來，如同他畫裡，被凝結的靜謐時光。

忍不住嘆息自己錯過了一次畫展，錯過一次能與珍珠耳環少女回眸的相視。

維梅爾應是善感之人，在17世紀的荷蘭，細細捕捉生活的光影，流動的情韻。

暴雨要來了，像是彼此未可知的甚麼來襲，又像早已預見隔夜窗前呼嘯而過的一場廢墟。

也許末日也不過這樣撕心裂肺的一場風雨吧。在這樣風雨欲來的前夕，我卻恆常感到知足。

想像明日窗外狂風打落整座城市的新生與頹圮，而我被房間包覆著，在那樣的巢裡安眠、低語或掀動書頁，在音樂裡，輕輕撫摸貓背。有時熱一杯可可，溫暖手心和思緒，甘於平淡的細膩。

若明日是末日，我將如常成為世界的一場夢境。若雨過天青，我仍在這裡，悄悄等待一切甦醒。

下班，自己尋著記憶的舊路，繞上科大探了考場。

是這樣的距離嗎？是這樣的陡坡嗎？走著，便尋常忖度舊時的印象。畢竟是不同的吧，關於離開，關於走過，我們都期待的太多，真正回看時，只是稍稍壓燙過的一段軌跡。

樓隨著夕陽轉暗，風雨前夕，建築被遺忘著，明日仍然淋ㄧ場踏實的大雨。安靜的樓層或許聽見我的步伐聲，沿著目光與我對視。

街燈漸亮，路過來時的交叉口，心底竟浮現一處荒涼，你說是研究室的地方，有些角落破破敗敗織著蛛網，它還在嗎？還是深夜裡害怕被驚擾的樣子嗎？

大雨，就要來了。